第(1/3)页 “上瓦——咯!” 随着石大夯站在房顶脊梁上的一声吆喝,瓦工活儿最关键、也最好看的一幕开始了。 地上的小工排成一排,手里的青瓦片两片一合,稍一用力,那是嗖的一声就抛了上去。 站在脚手架上的二工稳稳接住,再嗖地一下抛给房顶上的大工。 瓦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灰色的弧线,像是在还要飞的燕子,不仅没碎,连个磕碰都没有。这叫飞瓦,是瓦匠班子的绝活,没个几年配合根本玩不转。 徐军站在院子里,仰头看着。 那两千片青瓦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覆盖在涂满黄泥的房顶上。 原本光秃秃的木架子,渐渐披上了一层厚重、古朴的鳞甲。 “漂亮!” 徐军忍不住赞叹。 【匠】(精通)的眼光告诉他,石大夯这手艺没得挑。 瓦片压得实,缝隙勾得严,而且那屋脊两头,还特意翘起了一点弧度,透着股子精神气。 这房子一旦上了瓦,那就不再是工地,而是真正的宅院了! 新房那边是动,老屋这边的作坊却是静。 甚至静得有些让人心慌。 鲁老头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严实了,还在门口挂了个草帘子,生怕进一点风。 屋里,温度被火墙烘得很高,甚至有点燥热。 一股子浓烈的、带着腥味的鱼胶味儿,顶得人脑仁疼。 徐军推门进来,就被鲁老头瞪了一眼:“轻点!别带起风!” 屋里,几张长条案板上,摆满了已经烤弯定型的铁桦木弓胎。 王铁柱和钱小宝,正满头大汗地按着弓胎的两头,大气都不敢喘。 鲁老头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刷子,正从一个温热的陶罐里蘸取熬得粘稠透亮的鱼胶。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——铺筋贴角。 “看好了!” 鲁老头的手极稳,刷子在弓胎的腹部快速而均匀地刷过。 “这一层,贴牛角!” 他拿起两片打磨得薄如蝉翼、透着光亮的水牛角片,严丝合缝地贴在了弓腹上。 “牛角主推,这就是弓的劲儿!” 紧接着,他又在弓背刷胶。 “这一层,铺鹿筋!” 徐军之前砸好的那些蓬松如棉絮的筋绒,被鲁老头一点点地铺了上去,吸饱了胶水后,变得透明而坚韧。 “鹿筋主拉,这就是弓的弹!” “这叫阴阳相济!” 鲁老头一边干活,一边像是在念经,“木为骨,角为肉,筋为皮,胶为血……这四样东西合在一起,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,才能成一张好弓!” 徐军在旁边看着,暗暗点头。 【匠】(精通)的他能看出来,鲁老头这是把毕生的绝学都拿出来了。 这批弓,只要阴干得当,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! “东家。” 鲁老头处理完一张弓,直起腰,擦了把汗,“这二十张弓,今儿个就能全部合体。但还得上弦、调力,最后还得上漆……这半个月,这屋里的火,一刻都不能断!” “放心。” 徐军指了指墙角的煤堆,“煤管够,肉管够。您老就把心放在肚子里!” 李兰香正坐在小板凳上,给小黑风换药。 小家伙的后腿伤口已经结痂了,精神头也足了不少。 它虽然还不能跑,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却时刻盯着院门口,稍有风吹草动,喉咙里就发出低沉的呼噜声。 “这狗,真神了。” 王婶挎着一篮子鸡蛋进来(送给工人的),还没进门就被黑风给吼住了。 “王婶,别怕,它认生。” 徐军笑着走过去,轻轻拍了拍黑风的脑袋:“这是自己人,收声。” 原本还呲牙咧嘴的小獒犬,立刻乖乖地趴了回去,甚至还讨好地蹭了蹭徐军的裤腿。 “哎呀妈呀,这狗……这才几天啊,就这么听你的话?” 王婶一脸的惊奇,“军子,你是不是给它灌了啥迷魂汤了?” “哪有。” 徐军笑了笑,“狗这东西,最通人性。你救了它,它就把命交给你。比人……强多了。” 他这话意有所指。 赵大山那伙人虽然消停了,但他知道,这世道,人心隔肚皮。 第(1/3)页